文 /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吴小攀 陈晓楠
图 / 戚容源
比年来，粤港澳大湾区文学创作结果日渐丰硕，屡有作品被翻译成外文出书，很多作家也走出去，反复与国外文学界交换。
4 月 26 日，羊城晚报岭南文化流传研究院就这一话题，约请一批 " 文学使者 " ——
墨客、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杨克，墨客、《作品》杂志副总编辑郑小琼，暨南大学中文系副传授、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访问学者龙扬志，作家、中山大学中文系副传授王威廉，以及美籍华裔作家刘荒田，作家、美国耶鲁大学东亚系高级讲师苏炜，以线上线下的方式相聚羊城派直播间，泛论粤港澳大湾区文学的创作与外洋流传——
" 粤港澳大湾区文学 " 夸大关注期间
" 走出去 " 得益于出现急剧变革的期间
羊城晚报：您对 " 粤港澳大湾区文学 " 这个概念是怎样看的，请联合本身的创作谈谈？
杨克：粤港澳大湾区的概念是很明白的。前几年我在中国作协构造的一次运动中写了两首诗，《闻声花开》写大湾区 11 个都会的市花，而在《大湾区的天空》里说大湾区的飞机场许多，以是大湾区的天空是最繁忙的天空。
在没有提出这个概念之前，1993 年我就在《人民文学》发表了一组诗《在商品中散步》，开始了都会化、贸易化的写作。怀念改革开放 30 年的时间，香港的一个电视台来给我拍一个节目，重要就是以我的两首诗《天河城广场》《在东莞遇见一小块稻田》为配景。
为什么我会写《天河城广场》？由于广州的天河城是一个阛阓，是全中国第一个把阛阓叫作 " 广场 " 的地方。《在东莞遇见一小块稻田》是 2001 年写的，为什么写这首诗歌呢？东莞原来是农业文明发达的地方，有水稻、甘蔗，有许多河涌，但它酿成了天下的制造业基地，如今在这个地方就很难碰到稻田了。
这两首诗流传很广，2002 年日本东京大学就为我开过一个研讨会，20 多个日本的大学传授，只研讨一首诗，就是《天河城广场》，他们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研讨，以为这意味着诗歌题材的裂变，写出了中国在从农业文明向当代贸易文明这种历程中的一种变革。
杨克：第一是运气。20 世纪 90 年代初，美国墨客大卫 · 艾诗乐来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书，他其时就翻译了我三十几首诗，他翻译得比力准，由于每首诗都是颠末和我劈面谈后翻译的。固然，我写的是大湾区诗歌，但也是中国的诗歌。
从前的人大概他一辈子就生存在一种文明配景下，好比农业文明，而我们生存在四种文明配景下，我们同时履历了农业文明、工业文明、贸易文明，另有如今的信息期间，我个人的写作重要就是出现了我们在今世这种急剧变革期间的变革，以是我个人以为我的作品被翻译重要与此有关，得益于我们国家 40 年来的变革。
除此之外，也有诗歌语言、题材、观念等方面的变革。
新的人群、新的履历、新的生存
成为被誊写对象
羊城晚报：从外洋的角度怎么看粤港澳大湾区文学？
刘荒田：我如今生存的地方也是湾区，叫旧金山湾区，粤港澳大湾区是我的生长之地——出生于台山，厥后出国在旧金山湾区生存了泰半辈子，暮年退休之后也恒久定居在佛山，这 " 三山 " 就是我一辈子的。从青年到如今，根本没制止过中文写作。
写作第一个功能就是沟通，让人相互相识相互是怎样生存、怎样头脑的，而人性根本是一样的，不管是哪一个湾区，文学都会有各自的特色，作家都必要有一种内涵的自发寻求。
好比，郑观应在澳门完成的《盛世危言》，提出了不少前瞻性的看法。改革开放 40 多年来珠三角发生了巨大的变革，深圳、东莞、佛山、中山、江门等都会涌现了一大批制造业，无数外来者在这里誊写有关生存与创业的故事。
大湾区这个文学、审美、想象的空间里产生了新的人群、新的履历、新的生存，最紧张的是一些不被辨识的、无名的履历成为被誊写的对象。大湾区文学理应夸大对将来的关注，顺应文学主题由墟落向都会转移的汗青趋势，既誊写一代人在这里的抱负寻求，也抒发寻梦者的离合悲欢，出现大湾区文学的当代性特质。
不停地跟这个天下发生 " 摩擦 "
从东莞开始的写作
羊城晚报：大湾区文学的特点之一是接地气，您的诗歌写作之路就是从珠三角的工厂开始的，请谈谈其时的环境？
郑小琼：其时，我结业后在家里没工作，有许多朋侪在这边打工，在我最渺茫的时间他们先容我来广东，第一站是东莞，以是我的写作是从东莞开始的。
应该说，东莞带给了我许多狐疑，但也带给了我很大的荣幸。由于有许多话要说，然后就找到了阅读、写作。大湾区对于一个在外来打工者，有许多机会，我也是捉住了这个机会，发展起来。
郑小琼：这是如今的追溯，但我在写作的时间，实在没有那么边界分明的，其时就在谁人情况内里，写的就是天然而然的身边的情况，身边的生存，以是它是一种天然生长。
羊城晚报：随着工作和生存的改变，写作的题材和文体有什么变革？
郑小琼：开始的时间，关于乡愁的抒发大概多一点，厥后就写本身在工厂的生存，再厥后脱离工厂，重要是写本身。好比，我多次登白云山，就写了许多关于白云山的诗，我以为也是对这种都会的一个致敬。到编辑部工作以后，耳濡目染，写作文体也从写诗跨界到写小说。固然，诗歌还要继承写，诗歌永久是我的主业。
构成一种新的都会美学
羊城晚报：您来自陕西，作为一个很 " 北方 " 的作家，以为什么是湾区文学？肯定要写湾区才叫湾区文学吗？
王威廉：一个写作者跟他生存的情况是痛痒相关的，我这些年的写作也是不停在变革。举两个例子，一个是我前年出书了一个科幻色彩的小说集《野将来》，小说里现实上是跟我们生存的湾区关系非常密切，有较浓的岭南特色。
广州、深圳是两个间隔特殊近的多数市，当我在两个都会之间穿梭的时间，生理性的震撼特殊大，以是我专门写了一个小说《都会海蜇》。
但我不想把它看成形貌的对象，我所观察到的广州已经不再是已往的广州，它是生气勃勃的，鱼龙稠浊的，我不急着去全景式地把握广州的都会形象，更多的是一点一点地去反思我本身的身份认同题目。
在小说《父亲的抨击》里，我形貌了这种状态，是一个广州的故事。以是，在大湾区写作，实在得到的是一种恢宏的视角。我在广州居住的时间差不多有 23 年了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，大湾区文化的影响深深地印在我的写作内里。
王威廉：中国作家要不停地跟这个天下发生 " 摩擦 "，要有灵感的网络。我写小说《你的眼光》的时间，就是去深圳的一条街道开会，跟本地人谈天，他说本地生产了环球六七成的眼镜，让我以为特殊惊奇。眼镜自己也是一种隐喻，它改变了我们对待天下的方式……
然后又相识到眼镜计划师的职业，有迪拜富豪来订制代价高昂的眼镜。以是《你的眼光》里的写作完满是打开了一种大湾区的视野，我以为大湾区的视野的背后现实上是天下的眼光。
华为的总部在深圳，微信的总部在广州，大湾区也是科技应用最前沿最发达的地域。从前郑小琼在珠三角打工的期间，工厂里都是流水线手工作业。如今工厂里都是呆板人了，但大概我们又有了新的焦急。
这是一种带有某种新的广泛性的都会履历，对于整个中国的将来来说，大概它都提供了一些不确定的东西，构成一种新的都会美学。
杨克：我必须夸大一点，从前当我们评论广东文学的时间，似乎是一种地方的文学，而且渴望得到北方的认可。但我们说写大湾区，写的是中国的文学，写的是天下的文学，它是今世人类的履历，它不但仅是湾区，我也不停是用如许的眼光来写作的。
" 我就是一个道地的广州仔 "
羊城晚报：您人在美国，所打仗的外洋华人作家里有没有与大湾区关系比力密切的？
刘荒田：到如今为止，在美国的中国人的主体照旧广东人，许多华人作家也是广东籍的，他们的创作里也有许多反映了广东的情况。好比，我比力认识的苏炜就是一个，他的作品里表现了东西方融合性的特点。
羊城晚报：苏炜老师在耶鲁大学东亚系任教，你传授的重要是中国文化课吗？
苏炜：在耶鲁大学我就是个中文老师，包罗中国现今世小说选读、华裔班，另有书法课，都是耶鲁的高级中文课。5 月是美国的亚洲平静洋文化月，以是半年从前耶鲁大学东亚中央就找我探讨，说要做点跟中国有关的事变。
30 年前，我第一次相识到中国当年的华工以台山、开平、中山这三个地方的人为主，到场构筑美国的平静洋铁路，这段华工的紧张贡献从前在美国的汗青上是被抹掉的，我很震撼，厥后我到哈佛燕京图书馆、纽约的华人博物馆找了许多质料，其时就写了一个舞台剧。
这个舞台剧厥后改写成清唱剧，叫《铁汉金钉》，2019 年在纽约的卡耐基音乐厅正式上演了。
近来，加州导演周敏还做了一个叫《回家》的短记录片，也是记载当光阴工的捐躯环境。这在 5 月亚太文化月中酿成耶鲁大学一个很紧张的运动，我们在五一那天，会在一个大门路的课室作展演，安排放映和讨论两个半小时。
当年近两万华工根本都是广东人，以是这个《铁汉金钉》清唱剧自己用了许多广东的元素，好比说内里的夫役号子，都是用广东话喊唱的，另有粤语童谣《月光光》贯穿了整个清唱剧，其时演出结果很好，许多华洋观众都是流着眼泪看完的。
苏炜：我就是一个道地的广州仔，平常跟广东华人交换都是讲广东话。1982 年在大学三年级的时间创作出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渡口，又一个清晨》，写的就是珠三角的渡口，另有两三部小说都是以广东话为根基的表达。
◆流传◆
搭乘火车疾驰在法兰西的原野上
在国外出书有秘密 " 配方 "？
羊城晚报：近些年来，不少大湾区文学作品被翻译成外文出书，也有许多作家反复到国外到场文学交换运动，搭乘火车疾驰在法兰西的原野上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？
郑小琼：这几年我在法国、美国、澳大利亚、荷兰、意大利等地都被翻译出书了一些诗集，有些人以为我为什么这几年忽然一下子在国外出书了这么多，以为我有秘密的 " 配方 "。实在，它有偶尔性，也有一定性。
我想到了古代墨客寒山，为什么他在美国非常有影响？重要缘故原由是美国对东亚文化熟悉早期，有一些先容了寒山的人，这就是偶尔性。但条件是你必须写得好，这是一定性。
好比，我很早的时间写博客、微博，有一天看博客留言，说他是德国的翻译家，想把我的诗译到德国去，还约请我到那里去交换……逐步地，我的诗集就有德译本。厥后，德国柏林就约请我去到场他们的诗歌节，再厥后又在汉堡等一些都会举行了许多朗诵会。
郑小琼：我以为大概如今外国人都比力想相识中国，而粤港澳大湾区是一个很紧张的部门，我写的刚好也是当下中国的履历。
杨克：外国人选择中国作家作品的时间，也有一个辨识度题目，郑小琼的诗歌写作的辨识度是很高的，她的写作里有一种中国的底层写作和女性写作的特点。固然，作品的质量是第一的。
科幻成了一个广泛性话题
羊城晚报：王威廉老师到场了广东省作协构造的作家大规模外译的运动的构造。其时选择作家作品按照什么样的尺度？
王威廉：对，其时我在广东省作协工作，到场构造了 " 今世中国广东文学国际译丛 " 这个大项目。
先是俄文，厥后又推出了匈牙利文、意大利文、英文，我们肯定是力图想把广东最好的作家作品译介到全天下，遴选的过程是很严酷的，一个是要得到至少省级大奖的作品，然后另有发表的刊物都是级别很高的国家级刊物，尤其是要联合一些湾区的特色。
选出来交给汉学家之后，给予对方选择权，这是双向选择的一个过程。
杨克：之前这个运动我不停都有到场。由于是作协在构造，以是是出翻译合集。但国外出书社喜好出单个作家的文集，小说、诗歌、散文都好。而且他们说，合集假如涉及移民、打工，大概粤菜、粤剧，外洋的读者会更感爱好。
王威廉：仅就小说而言，他们更喜好当代主义的，然后有一点科幻色彩，由于实际主义的作品大概与中国的地方履历太靠近，他们不是特殊明白。据相干研究者说，刘慈欣的科幻作品如今是中国作家在国外卖得最好的。科幻成了一个广泛性的话题。
羊城晚报：湾区文学的根本重要是岭南文学、广东文学，据您观察，这在外洋广东作家中有何表现？" 走出去 " 怎么落实？
龙扬志：确实，湾区文学的根本是岭南文学，港澳文学走过殖民汗青、超过世纪末回归而进入特区期间，可以共同分享的汗青文化影象和当代履历非常多。在 " 走出去 " 之前，大湾区内部还可以开展更多的交换，相对于差别语言之间的交换，文化区中的互动更易见成效。
" 走出去 " 本质上是一个交换与流传的题目。外洋华人不停是语言翻译、文化转译的紧张桥梁，只要写出好作品，天然不消担心 " 走出去 " 的题目。
详细到文学的翻译，这不是一种逼迫性的必要，跟个人意见意义、意识、感受密切相干，而且个别作家、墨客的作品被翻译成外文，不代表这个地域的文学就 " 走出去 " 了，必须创造时机让更多人到场天下文学的对话。 ( 更多消息资讯，请关注羊城派 pai.ycwb.com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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