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常想起故乡的炊烟。在我的童年影象里炊烟有别于其他事物,它那么暖和、那么香甜,又那么地有诗意。一柱炊烟升起来,怯怯的、细细的,有些探头探脑,好像在告诉各人,到了该做饭的时间了。又一柱炊烟升起来,摸索着到处张望,在房舍上空与早先的那柱炊烟遥遥相对。两柱炊烟在空中相视一笑,心有灵犀般地消散在氛围中,徐徐地房舍上空的炊烟越来越多,当乡村里全部的炊烟都开始袅袅升腾的时间,一种祥和而暖和的气味就包围了整个乡村。 有微风的时间,炊烟在房顶被袅娜成树枝的容貌,如东风里摇晃的柳条,腰肢柔软得紧,扭呀扭呀就融入了半空中,弥漫成一片片的云,在树影婆娑间飘浮着,徐徐消失;刮呼啦啦东风大概凛冽北风的时间,炊烟刚从烟囱里冒出头来,就被齐刷刷地从烟囱口截断,仿佛被一把刀飞快地连根砍断,却又砍不停,厥后的烟一连不停地升起来,于是炊烟被压成扁扁的外形,险些横在了烟囱口,眨眼就被大风吹得无影无踪。喜好无风时的炊烟,升腾起来,静默成一根朝天的柱,天地安谧,偶然的鸡鸣狗吠,是这一片祥和的粉饰。炊烟直直地往上升,接着氤氲开来,浓浓的饭菜香味也随着弥漫了整个乡村的上空。 炊烟的美,在于它的人间烟火气。炊烟是农家生存的紧张标识,有炊烟的地方就有火食。小时间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,奶奶摊煎饼的时间,我在旁边给她烧火。金黄色的麦秆被一小把一小把地添到炉灶里,火苗映红了脸庞,煎饼的香气随之包围了整个灶间。总以为麦秆烧出来的炊烟有一种别样的味道,香香的、甜甜的,让人嗅不敷,大概是新麦子打下来,人们办理了用饭、烧柴题目,心情随之轻松的缘故。炊烟缭绕多姿,旷远俊逸,浸润着村里女人们的笑容,男子们的自足,孩子们的欢闹。 炊烟是暖和的,它让人想起热腾腾的饭菜,亲人的欢声笑语,家的温馨。许多时间,我对故乡的吊唁,总少不了对那缕炊烟的挂牵,它是家、亲人、笑容的象征。放学回家的路上,收工返来的途中,及至阔别故乡的游子,远远地,望见自家屋顶的炊烟,一股暖和的感觉油然而生,有热乎乎的饭菜在等着呢,有亲人的笑容在等着呢。然后,情不自禁就加速了脚步。 最喜好薄暮时的炊烟。路上是三三两两回家的农人,玩耍的小孩子也开始笑闹着回家。斜阳西下,余辉映红了房舍树梢,辛劳的妇人们开始淘米洗菜,灶间火烧着树枝噼里啪啦地响。这时间的炊烟是最美的,星星点点的火星随着炊烟从烟囱里冒出来,转眼就熄灭了,背面无数个火星前赴后继地从烟囱口涌出来,许多火星刚升入空中就灭掉了,但也有一些坚强的火星随着炊烟升得很高,在暗夜的映衬下,烟囱口仿佛是一个火星发射器,点点火星粉饰了无边的苍穹。老奶奶笑吟吟地在路口张望迟归的娃儿,老夫们扫净了家里的小院,男子们洗去打工的汗水,女人们摒挡完灶间的事变,在院子里摆上方桌,几个小菜、一壶白酒,美美地抿上一口,这是一天中最幸福祥和的时候。 曾经有一次,在山里迷了路,绕来绕去,不知道该往那边去。在各人精疲力竭的时间,看到不远处升起一股炊烟,顿时一片欢呼,全部的劳累都在刹时烟消云散。这柱炊烟,那么地密切,那么地想让人扑上去拥抱它,有炊烟的地方就有火食,它让我们看到了盼望。 韶光飞逝,往事如烟,炊烟离我们越来越远,也很多年以后,它只能成为一种暖和回想,留存在光阴里。 (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) |